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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民日報
陸婭楠
2011-11-29
在民營實體書店的冬天,一位設計師卻逆勢而上
書店“方所”,能否是個例外
不久之前,廣州5家三聯書店陸續關停,為民營實體書店的“批量死亡”新添一筆注腳。但是,一位設計師,卻破天荒在愛馬仕店的旁邊開起了1800平方米的書店——“方所”,賣書,也賣服裝、咖啡和創意商品。
它,能否成為書店的一個例外?我們且走且看。
——編者
11月最后一個周末,毛繼鴻忙暈了。
25日,毛繼鴻的“大女兒”——“例外”,15歲了,生日派對在廣州大劇院開了兩場。作為中國本土設計師品牌,“例外”創立之初并不被看好。結果15年來,“例外”店鋪開了90家,年銷售額六七億元,毛利率高過30%,還闖進了巴黎時裝周。
同日,毛繼鴻的“小兒子”——“方所”,誕生了。在風入松、思考樂、光合作用等“前輩”一個個倒下的今天,實體書店“方所”生得有些尷尬,甚至再一次被認為是“燒錢之作”。
不過毛繼鴻只是一笑,“既然‘例外’能是服裝界的例外,那么方所或許也是下一個‘例外’,一個書業的例外。”
創舉
在愛馬仕旁開書店,一開就是1800平方米。“書店應該是最具溫度的城市地標”
很難想象風入松書店開在國貿商城,季風書店開在恒隆廣場。可毛繼鴻偏要例外。他把小眾的、文藝的方所,開在了太古匯——廣州最高端的商場。不僅與愛馬仕等奢侈品做起了鄰居,而且一開就是1800平方米,僅比樓上的路易·威登專賣店少30平方米。
“商場是公共空間,不應該用荷包來設置門檻。這么好的公共空間,不該有一間優質的書房嗎?”毛繼鴻反問。
毛繼鴻愛書。年輕時,他每天都要進郵局買雜志,最喜歡逛的就是書攤一條街。“閱讀是很美的事情。我們在巴黎辦時裝秀,模特在后臺準備時都會拿出書看。”
然而,毛繼鴻并不喜歡身邊的書店。父親從部隊轉業后,最早供職于老家的新華書店。“成排成排的書架,像一片大海,你必須有完整的知識結構才能挑出好書,否則就像個盲童,找不到路。”在毛繼鴻眼中,傳統書店要么茫茫無際,很容易讓讀者迷失;要么空間局促,很容易讓人失去閱讀興趣。
2005年,臺灣誠品書店之行顛覆了毛繼鴻對書店的印象。書是精挑細選的,讀書的氛圍是優雅舒適的。他第一次去誠品,背回了21箱書,第二次18箱,第三次12箱。
往返奔波了數次,毛繼鴻決定辦自己的書店。“一個城市沒有優秀的書店,就像一個人丟了魂。文化、藝術、審美可以柔化人心,能凈化這個世界,如果那些開洗腳城、麻將館的老板都能開一兩家書店,那么我們的社會不會是現在這樣。”毛繼鴻說,一個城市的地標不應該僅僅是高樓大廈,也不能僅僅是名勝古跡,書店應該是最具溫度的城市地標。“如果你走在一個城市,一拐角就遇到文化,多溫暖啊!”
書經
涵蓋大陸、港臺、英文出版物,主動為讀者薦書,“讓愛書的人容易找到書,找到書友”
26日下午,方所的收銀臺前排了三條長隊。開業第二天下午,運營總監譚白絹跑了三家銀行找零錢,急得嗓子都啞了。“在臺灣誠品時,一天準備2000元零錢就夠了。這次我們準備了4萬元零錢,沒想到居然都不夠。”
譚白絹,臺灣人,一直在文化產業里摸爬滾打。她曾在臺灣運營過4家誠品書店,在法國最具歷史的法雅客書店取過經,又為英國的連鎖影城效過力,還在新加坡大眾書局做過零售。“文化產業里我沒碰過服裝,聽臺北誠品書店創辦人廖美立說方所里面會有服裝,我覺得很特別,有創意,所以沒談薪酬就過來了。”譚白絹說。
方所的確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書店。
四歲半的兜兜一進方所就樂瘋了。寫滿詩歌的水泥方柱上有她認識的“樂”字,兒童閱讀區的燈泡上都長了翅膀,圓柱和風箱被棉衣包裹著成了大樹,上面還蜷縮著三四只毛茸茸的松鼠。所有童話書都有大大的圖片,像艷麗的笑臉。“媽媽,要這個!要這個!”兜兜指著一本畫滿小魚的兒童書大叫,這是她第一次剛進書店就主動要求買書。
不僅裝飾特別,圖書選擇也特別。從事廣告工作的傅凌一口氣買了1377元的圖書,結賬時還再三叮囑里面的一本小篆字典別忘了。“我在網上也買書,在這里也買,不沖突啊。人家在那么多書中篩選了這些書上架,每本都很有特點,花1000多元也很劃算,不奇怪啊。”
方所600平方米的書店,精挑細選了大陸、港臺的4萬種書刊及近萬種英文出版物,其中設計、美術、建筑類書籍在國內都難得一見。在大眾閱讀區還設有方所推薦、媒體推薦、網絡意見領袖推薦等等書架。
“我們幫讀者去整理圖書的價值,要讓愛書的人容易找到書,找到書友。”譚白絹認為,圖書售價并不代表全部價值,有時,書店的選擇與推薦應為顧客創造更多的價值。“愛書的人會因為你的精彩推薦而產生共鳴,迫不及待地買下來,當天就回家看。”
前路
兩天營業額突破30萬元,“方所在賣一種慢生活,不過說它成功為時尚早”
26日晚,毛繼鴻收到譚白絹的短信,“恭喜老板‘小兒子’順產,兩天營業額突破30萬元。”
對于不以打折為噱頭的方所,這樣的業績讓大家都很驚喜。這家獨特的書店,讓太古匯老總在租金方面給出了優惠。
方所賣書,但功夫在書外。它把與書有關的生意“吃干榨凈”了。方所提供禮品訂制、出版咨詢、書籍代購等圖書產業鏈上的各種服務。進門右手邊100平方米的書院,專門進行展覽、文化交流,開業這兩天請來了作家許知遠和廖一梅做簽售,每天下午都人滿為患。方所服務的觸角甚至伸到了構建書房的領域。
方所不僅提供閱讀之美,還提供很多與美有關的產品。進門左手是350平方米的服飾區。店內還有500平方米的生活美學館,專門出售裝點生活的創意產品,貓型手袋、日本瓷器以及小巧的品酒、美食、旅行的專業記錄簿,很多品牌都是第一次引進中國。
于是,在方所,既有穿著棉麻對襟的文藝青年,也有背著香奈兒、古馳的豪客。而且當大家都喝咖啡、看書、把玩藝術品時,一樣的優雅。
“那些舍得花幾千幾萬買衣服、卻舍不得買書、不懂得欣賞藝術的人才奇怪咧,時尚又不是沒大腦!”背著寶緹嘉的楊小姐買了《竹久夢二的世界》、《昆蟲記》、一套臺灣爾雅出版社出版的大陸詩人詩集,以及一套日本FUTAGAMI的手工銅器。“廣州挺缺少這樣的書店,讓人有一去再去的沖動。”
從事創意文化產業的賈偉認為,與其說方所在賣書,不如說在賣一種氛圍,一種生活方式。“把有共同愛好的人吸引在一起,看書、聊書的同時喝喝咖啡、買點服裝和創意產品,消費一種慢生活。”除了在機場購書,賈偉幾年沒進過書店了,圖書都在網上購買。網上價格比書店便宜一半,還有用戶體驗,優勢明顯。“不過現在說它成功,為時尚早,畢竟誠品都是熬了15年才有了贏利,一切都不能操之過急。”
毛繼鴻也已經做好了“熬”的準備,即便虧本也要把方所堅持下去。在他看來,做文化生意之前,不要先想著賺錢,把自己覺得美的東西和別人分享才是最大的目標。
這份理想主義并不是幌子,在方所,店員們沒有任何利潤的指標要求。對他們,毛繼鴻只提了兩點:每個月盡量多讀書,喜歡這個環境并且讓讀者也喜歡這個環境。
或許對于方所的探索,正如廖一梅新書序言所言,“也許,在所有不被看好,無人嘗試的錯誤的選擇背后,會有不曾見到的可能,不曾設計的未知。”